
很多年前開始聽爵士樂的時候是倒過來聽的,先是John Zorn跟大友良英的前衛實驗,接下來是阿部薰、Albert Ayler跟Peter Broztmann的狂人薩克斯風,然後才碰到John Coltrane跟Miles Davis。那時候,自由爵士像是和某種時代氛圍連在一塊的,屬於激進、逆反、體制變革的聲響。在各種學生運動退潮而各種禁制都開啟一切又回到日常軌道的1990年代末期,在宿舍裡戴上耳機,按下play,那些掏心撕肺有如戰爭宣言的吹奏,與電吉他的鳴叫,一同構成了過去許久的1960年代的鏡象。
所以當看到川本三郎在《我愛過的那個時代》描繪的場景,儘管未曾經歷過,卻有著想像中的熟悉:半夜東京新宿的爵士喫茶裡,唱片正在轉盤上搖晃著,不知誰把音量轉到底,講話的聲音都快聽不到了,只剩下幾個字詞來回傳遞:大學改革、安保鬥爭、戰後資本主義、虎豹小霸王、成田機場預定地……。這時有人推門進來,在噪音的漩渦中喊說出事啦。「你說什麼~」「我說~John Coltrane死了~」「那來幫他辦個葬禮吧~」然後一伙人收了東西,拿起《Supreme Love》的黑膠,在河邊找了顆樹,挖了土,埋了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