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1月10日 星期六

浪蕩世代?

"Across to Mississippi, across to Tennessee, across the Niagara, home I'll never be."

結果兩個小時過後,還是只剩下到處幹砲的痕跡。當Jack Kerouac沿路攔車,從東岸的紐約到西部的丹佛,那是On the Road,後來的一代青年沿著那地圖找著什麼,多少還是Lonely Planet的心情,50年後拍成電影,就只剩道具佈景了。

Blanchot曾說「如果忠實地仿造,結果將是背叛。」有烈酒、有帥哥、有美女,有爵士樂酒吧、有看不到盡頭的公路,該有的好像都有了,但不免會覺得Dean的衣服太新,皮膚太光滑,少了油漬污損,少了傷口坑洞,便很難想起小說裡那個危險而充滿魅力的法外之徒。

儘管同樣聚焦在日常生活的飄蕩輕盈,Kerouac筆下折射出的戰後美國社會卻在電影裡消失——冷戰體制下,麥卡錫主義在思想、創作與政治行動上的壓抑肅殺,給了人們看似自由的鐵籠;在那美國夢裡,各種可能被許諾,卻極其有限,更多的是在底層打滾一輩子。

當Allen Ginsburg〈嚎叫〉裡的「我看見這一代最傑出的頭腦毀於瘋狂,挨著餓歇斯底里渾身赤裸,拖著自己走過黎明時分的黑人街巷,尋找狠命的一劑」消失在美麗的鏡頭裡,銀幕上就只剩下一群中產階級家庭小鬼,披著嬉皮的大衣,開上車呼嘯而過。

然後所有的狂歡跟凋零都只是個人的故事。你不會看到,住在灰色現實主義紐約的Sal,與來自科羅拉多農場不羈的Dean,如何在公路上,在屬於黑人的爵士樂節奏,在各色各樣女人的身上,在律法常規之外的生活裡,用逬發的生命衝動發現了另一個美國的存在。

那些不登大雅之堂,被視為邊緣與少數,也因此成為新事物來源的節奏與身體,於是在銀幕上失去原初的張力,歌舞的場景拍得再漂亮,終究只是無關緊要的背景。像是說,醒醒吧,2012年了,你還在期待什麼離經叛道的東西。

看著歐巴馬和羅姆尼的得票分佈,顏色分明的東岸與中西部,美國正需要一部電影,關於背後與前頭的路,但對巴西導演Walter Salles來說,這個任務恐怕是太沈重了,而他甚至不知道這份沈重來自何處。Francis Coppola買下版權後等了30年,如果他自己動手會不會好一點?

比較好的答案當是Neil Young今年和Crazy Horse重聚的專輯Americana。在老楊火力全開唱起傳統民謠,而你卻沒有發覺那些歌來自一百年前的時候,歐巴馬四年前就職演說裡那句「美國仍然是個年輕的國家」,或許在政治修辭之外,還有著一些的真實吧。

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