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2月1日 星期六

自由探戈

 
「是的,阿根廷需要你,但是博卡需要我,我怕有一天就要忘記那條街道的顏色了。」相遇的時候,她十七歲,他二十八。她是咖啡館裡跳得最好的女侍,他是最多人請喝酒的水手。

她拿起刷子,修補剝落的窗格。這條港邊的街本來就是用船塢剩下的油漆畫成五顏六色,只是沒有想過咖啡館也有老去的一天。就像她沒有想過戰爭結束之後,他會再回到這裡,原以為他不過是一個舞跳得較好的,失去音訊的男子。


她也不曾想過他會成為政府的官員。人生是一連串的偶然。艾薇塔夫人與民眾結盟,把探戈帶到總統府。她第一次離開這條街,在聚光燈下演出。但她還是累了,艾薇塔的葬禮後,好像忘記了是為什麼去跳舞。她選擇離開,而他留下。沒多久貝隆被政變推翻,也就失去了他的消息。

軍政府害怕集會,禁止探戈,跳舞的人越來越少。但他們更關心海外的領土,忘記了貧民區還有這樣一間咖啡館。

門外的空地上,兩個孩子正在踢球。「你知道嗎,婆婆以前在玫瑰宮演出過喔。」「你又在吹牛。」「我姊姊說的啦。」用力一踢,球滾到老人的腳下,泥水濺濕皮鞋,但他沒有生氣,笑著把球遞了過來。

說完謝謝,他們又回到自己的小世界杯,沒有注意到老人一直站在旁邊,躊躇許久,最後輕輕推開了門。「今天的音樂不太一樣耶,你姊姊有來排練嗎?」「她說是新的曲子,好像叫什麼……自由探戈。」


(「自由探戈.音樂.舞會」演出節目單,攝影:陳藝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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