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些溫柔的小調裡,當你以為他就要這樣配合著旋律吹到底,卻會聽到單簧管在快慢之間慢慢拉長,好像那口氣已經用盡,卻還要說些什麼,旋律還是那旋律,但幾個瞬間裡,卻有著疼痛跟碎裂的地方。
接著大樂隊的各個零件開始狂飆,坂本弘道拿起電鋸專心一意地鋸起大提琴,壷井彰久的小提琴越飆越高,扭曲的弦線沒有插電卻響起了噪音的反饋。「果然他們還 是即興暴力團啊」,但你轉頭一看,這小鬍子的光頭大叔,卻正搖頭晃腦笑著打著節拍。然後在慶典的高潮,拿起薩克斯風加入了大伙,只是不是高速的全力噴發, 而是用急促的短句組合帶出幽默的節奏。
乍聽之下,那些聲音像是整首曲子旁邊的一條平行線,但再聽下去,就會發覺那其實是曲子的倒影,有了這整個演奏才得以完整。
不同於去年來台灣演出的日本自由即興樂手,跟他同世代的豊住豐三郎跟向井千惠,梅津的聲音並不那麼激越,並不朝著一個無明之際的空間擊發,而是悠然自得地把舞台當成客廳一樣。
在夜曲裡面看到裂痕,在革命裡面看到幽默,是這樣的一個人。彷彿他早就知道了這些事物的表演本質,總是隔著一段距離注視著,但那注視 裡又有著從容的笑,因為他打從骨子裡喜愛這些。我們總是想在舞台上找到日常之外的軌道,對他來說,舞台卻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